“医生，我的孩子耳前有‘聪明孔’，学游泳会不会发炎？”暑假的诊室里，复旦大学附属眼耳鼻喉科医院眼耳鼻整形外科朱雅颖副主任医师异常忙碌。作为被患者在社交媒体上称为“耳瘘管女王”的专家，她一上午的门诊要接诊十几二十个从各地赶来的患者——他们口中的“聪明孔”，其实名为“先天性耳前瘘管”。有人能和它相安无事一辈子，有人却被反复感染折磨，最终要走进手术室。上周，新民晚报记者跟着朱医生的门诊和手术台，看清了这个“小孔”背后的秘密。
耳前瘘管的三种“模样”
6岁的小欣（化名）两侧耳廓的耳轮脚前各有一个针尖大小的小孔。1个月前，右侧的小孔突然红肿，挤出的白色分泌物带着淡淡的臭味，妈妈用碘伏反复消毒，效果并不理想。带孩子去家附近的医院就诊，医生开了药，但一个星期后，小孔周围还是鼓包。朱医生仔细查看，轻轻按压周围皮肤时，小欣皱着眉说“痛”。
先天性耳前瘘管是常见的先天性外耳畸形，国外学者认为可以看作是“鱼鳃留给我们的演化残迹”，作为从“鱼到人演化”的佐证。别看这个小孔表面看起来很小，里面其实非常复杂，极个别的还可能延伸到耳道深处。
朱医生介绍，它大致分三种：单纯型的可能一辈子没动静；分泌型会时不时冒出白色分泌物；感染型最麻烦，会红、肿、痛，严重时还会形成脓肿，化脓破溃。
小欣这次发炎，爸爸说是“可能因经常挤压导致了感染”，朱医生点点头：“轻轻推分泌物可以，但使劲挤容易让瘘管破裂，反而加重感染。”
“发现有炎症，口服抗生素、涂百多邦或红霉素药膏是对的，但孩子皮肤嫩，别用酒精和碘伏使劲擦。”她叮嘱。她遇到过不少家长像小欣妈妈这样，以为 “勤消毒” 能防感染，其实过度刺激反而会破坏瘘管周围的皮肤。
感染了该怎么处理？
为什么有的人会有这个小孔？朱雅颖医生说，耳前瘘管属于常染色体不完全性显性遗传疾病，所以有些家长会发现，自己的小孔遗传给孩子了，有些却是隔代遗传。有的人是单侧，有的双侧都有。
“耳前瘘管”需要治疗吗？症状不一样，处理也不同。有的人终身无症状，不感染，无需任何治疗和干预。有些人表现为轻微症状，偶有白色分泌物，在不影响日常生活时，可以使用干净的棉签蘸取生理盐水，把分泌物擦拭干净即可。
可一旦引发感染，尤其是形成脓肿，就得切开引流。更麻烦的是，感染过一次后，再感染的概率会明显增加。所以朱医生建议，有过急性感染的患者，等炎症消了，最好择期手术切除，免得反复遭罪。
30分钟拆下“不定时炸弹”
门诊结束，朱雅颖换上手术服走进手术室。当天有三位患者预约了局麻手术，26岁的小沈是其中之一。他平躺在手术台上，面部被无菌布遮盖，只露出需要手术的耳朵。“别紧张，这个手术不复杂，半小时左右就好，不舒服随时说，但头别动。”朱医生轻声安抚。
手术开始，她和助手配合着，像剥茧一样小心翼翼地剥离瘘管周围的组织。看似细小的瘘管其实分支复杂，稍不注意就可能残留。“分泌型的一般30分钟内能搞定，”朱医生专注地操作着，“但反复感染、黏连严重的，光剥离可能就得花上40分钟，皮肤溃烂时缝合时间甚至比切除瘘管花费的还长。”
她最在意的是彻底切除——瘘管切不干净容易复发，文献里复发率不低，但她的患者很少出现这种情况。“有些分支藏在疤痕里，得一点点清；有的跟软骨贴得紧，就得切掉一点点软骨，不影响外观，却能大大降低复发率。”确认所有分支都剥离干净后，她逐层缝合了皮下组织和皮肤。仅用半小时，就为小沈摘掉了“不定时炸弹”。
术后会留疤和复发吗？
对于这样的手术，患者最关心“手术后会留疤吗” ？朱雅颖总会如实说：“手术一般都会有疤，但感染程度和医生操作会影响疤痕大小。”她解释，没形成脓肿和肉芽时手术，病变组织容易分离，损伤小，疤痕也轻；如果感染严重，皮肤破坏面积大，疤痕可能更明显。不过现在用美容缝合，再配合后期抗疤产品，一般不太显眼。
还有患者担心复发，朱医生说这和手术时机、医生经验都有关系。
至于麻醉方式，如果感染严重，手术时间较长，病人往往无法耐受局麻手术，就会推荐全麻手术。还有12岁以下的孩子，通常也需要全麻。像小沈这样的成年患者，局麻就能完成，术后观察一会儿就能回家。一位月底要出国留学的男孩，在母亲的陪同下前来预约手术。母亲告诉记者，主要是避免将来在国外遇到感染比较棘手。
还有一位38岁的女性，小时候在当地医院做手术留了明显疤痕，这次来五官科医院切另一侧，反复确认：“这次疤痕能小点儿吗？”朱雅颖医生掏出手机给她看其他患者的恢复照片：“你看这些患者，恢复后不凑近看基本看不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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